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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荷·小王子书院阅读课》的课程和教材,已经推出半年有余。时近年底,阅读的话题仍然是永恒的词汇。对于国人来说,“耕读传家”,是重要的文化基因,而“开卷有益”,似乎更是一种绝对的真理。但其实,对于阅读,我们的认识和研究,还很一般,远没有达到“非一般”。
二、阅读,会带来伤害?阅读,可以与写作无关?阅读,也将难逃“站边”的宿命?阅读,可以不必与眼睛有关?阅读,到底给阅读者带来什么?这些,没有人在研究。
三、本文的观点,并不很新,但对于今天的国人来说,却是一个“另类”和“异音”。我们需要这样的提醒,需要不同声音的出现。“万众欢腾”和“异口同声”,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四、特此推荐。
河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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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也会带来伤害?
最近,英国一位社会学教授Frank Furedi刊文称,世界各地大学的学生声称阅读会让他们感到心神不安,精神受到创伤,甚至导致自杀。一些人认为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小说《达洛维夫人》中描绘的自杀行为可能使那些有着自残倾向的人们萌生自杀念头。而一些人坚称《了不起的盖茨比》一书中描写的婚姻冷暴力会引发人们对家庭暴力的痛苦回忆。
这让笔者联想到最近美国大学生发起的“清洁语言”运动,抗议使用任何可能冒犯或让人不适的词语。去年,哈佛大学法学院学生要求老师们停止教授强奸相关法律,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精神不适。一些喜剧演员也不敢进大学表演了,稍有不慎可能触犯学生们的敏感神经。(全文见《为何美国大学言论越来越不自由》)。
书籍的危险性,古已有之
苏格拉底曾用“药”作为写作的隐喻,阐述阅读是一把双刃剑:既可治愈人们但也极有可能成为毒药。二十几个世纪以来,危言耸听者一直重复着苏格拉底关于文字形同毒药的警告。
历史上确实有过书籍诱发的伤害事件。最有名的是《少年维特之烦恼》。歌德这部小说讲述了痛苦的暗恋导致主人公维特自杀。1774年出版后,“维特热”迅速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受这部小说的影响,妇女们使用维特式古龙香水、珠宝和扇子,男人们穿上了引人瞩目的维特式蓝色夹克和黄色马甲。德国和法国的一些青年男女受到维特自杀的影响,效仿他了结自己的生命,他们自杀时口袋里还装着歌德的这部小说。虽然无法证实如果没有这本小说,那些年轻人会不会自杀,但是歌德还是遭到了批评者的谴责,他们认为《少年维特之烦恼》中有一些不良影响,宣扬病态的敏感。两天之内,莱比锡政府宣布查禁此书。即使是创作于1774年,这本书19世纪末仍然被批判教唆了易受影响的年轻读者自杀。
这种现象被称为“维特效应”。1974年,美国社会学家菲利普斯(Dave Phillips)最早提出了这一理论,他认为,在语言传播的作用下,自我摧毁的行为会在人类中产生模仿效应。1947年到1968年,菲利普斯对美国的多起轰动性自杀事件进行了统计,并发现每次报道后的两个月内,报道所涉地区的自杀平均人数就增加58个。
例如,在媒体报道了玛丽莲·梦露的自杀新闻之后,那一年全世界的自杀率增长了10%;2003年4月1日,张国荣自杀事件发生后,媒体的报道连篇累牍、大肆渲染,当月香港共有131宗自杀身亡个案,较3月份增加32%。深圳富士康的连续跳楼事件,也可以印证这一点。
由小说引发的负面模仿效应也引起了批评界的注意。英国散文家塞缪尔·约翰逊断言,现实主义小说尤其是那些倾向于描述每日生活事件的小说,潜藏有害的影响。在1750年的文章中,他警告“对于现实世界的准确观察”比之前的“英雄传奇小说”更为有害。为什么?因为书中所描述的与读者所经历的相契合,这会使其更具有影响力。约翰逊烦恼的是现实主义文学直接作用于易受影响的年轻读者而并没有为他们提供道德指引。
保护未成年人,“家长委员会”行动了
是的,年轻读者是易感人群。为保护未成年人,电视电影有分级制度,图书虽没有分级制度,但是家长们会自发发起一些抵制运动,要求学校下架某些图书。比如今年五月,美国北加利福尼亚州和爱达荷州的学生家长发起声势浩大的抗议,要求学校课堂查禁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和约翰·史坦贝克的《人鼠之间》。因为前者提到强奸儿童,后者虽是诺贝尔获奖作品,但是“语言亵渎,带攻击性,并有种族主义倾向”,被视为儿童不宜。
禁书在美国并不是新鲜事,美国曾经有着“悠久”的禁书史。所谓的“被禁图书”,未必是在全美被禁,而是在特定时间段或者特定区域被禁。
在一些地区,政府有关部门并不出面禁书,而是各地家长自发组织起来,向校方施压,由选举产生的校董事会有权根据家长投诉,自行做出将涉诉图书下架的决定。美国图书馆协会的一份报告显示,约60%对于图书的质询是家长提出的,图书馆的赞助人或图书管理员也提出了一定数量的质询,因此大部分禁书都是14~18年龄段的青少年文学类书籍。
时至今日,当年禁书的理由有的仍然被沿用。比如《爱丽丝漫游奇境》在90年代的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因“性幻想和手淫”被禁;《麦田里的守望者》因含有关于性、毒品、反家长、言语低俗的部分被禁;乔治·奥威尔的《1984》在美国的某些州因为“亲共产主义政权”遭到质疑;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和斯蒂芬妮·梅尔的《暮光之城》系列既是畅销大作,也是热门禁书,前者因为“宣扬巫术”,后者则公然挺鬼,并让女中学生堕入人鬼恋而不能自拔。
还有躺着中枪的,《小红帽》在美国加州一家小学被禁,理由竟然是因为小红帽的篮子里放着一瓶葡萄酒,这个对于儿童是不能接受的。
为此,美国图书馆协会在每年9月最后一周举办“禁书周”活动,根据各地图书馆或学校提出的书面抗议,列出十大禁书书单。
但是这样稍有负面,就一概封杀的方式,是不是“因噎废食”呢?《卫报》曾引述伯汀的话说:“青年人要想成为成熟的读者和思想者,他们便需要在学校里接触此类文学”,“剥夺学生广泛阅读的机会,将阻碍他们的情感和智力发展,从而使之在学校和生活中落得巨大缺陷”。
过度保护下,脆弱的年轻人
对阅读的担心总是贯穿整个历史,这的确是一个危险的活动:阅读具有捕捉想象力、产生情绪波动和促使人们应对生存危机的力量。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正是这种踏上未知旅途的兴奋促使他们拿起一本书。
那些要求抵制某本书的大学生,他们的论据更多的是对自身的陈述,而不是对文本内容的评价。让他们担心的是,如果没有准备好应付阅读中遇到的意外和不确定的经验,他们可能会受到心理上的伤害。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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